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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中的書店

    週六早晨的陽光還沒完全撥開雲層，整個城市都籠在一層淡灰的霧氣裡。賀錦書窩在沙發上，腿上放著筆電，桌上散著沒喝完的咖啡。難得的休假，她原本打算什麼都不想，只想靜靜待著。

    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下意識拿起來一看——是顧清岑。

    訊息簡短得像往常一樣：【妳在家嗎？】

    賀錦書愣了幾秒，腦袋瞬間清醒。她坐起身，頭髮亂成一團，還不忘回訊：【在啊，怎麼了？】

    幾秒後，新的訊息跳出：【有份資料想請妳一起看。】

    語氣像平常公事那樣冷靜，但那句「一起」卻讓賀錦書心跳莫名亂了一拍。

    她慌慌張張地去梳頭、換衣服，打開衣櫃卻不知道該選哪一件。太正式會像去開會，太隨便又怕被看出沒睡醒。

    最後，她選了一件米色襯衫和牛仔外套，看起來剛好輕鬆又不失端莊。

    顧清岑約在市中心一家獨立書店。那是間不太顯眼的店，門口擺著乾燥花和木質桌椅，午後常有音樂會或閱讀會。

    賀錦書推門進去時，鈴鐺聲輕輕響起，書香與咖啡味混在空氣裡。

    顧清岑已經坐在窗邊，穿著淡灰色襯衫，外頭罩著長版風衣，神情一如往常地淡漠專注。陽光從玻璃斜灑進來，落在她的側臉，柔化了那份冷冽。

    賀錦書一時間竟有點看呆，直到顧清岑抬眼，淡淡地說：「坐吧。」她才慌忙坐下。

    桌上攤開的是合作案的資料。顧清岑簡短說明重點，語氣沉穩。賀錦書一邊聽，一邊偷偷觀察她。她發現顧清岑平常總紮起的頭髮，今天難得垂了下來，幾縷髮絲落在耳邊，襯得臉線更柔。

    談著談著，話題漸漸偏了。

    顧清岑隨手翻著桌上的一本書，淡淡道：「人常會忽略細節，妳卻不太一樣。」

    賀錦書笑了笑，語氣裡帶點調皮：「顧主管也不太會忽略人吧。」

    顧清岑微微一愣，目光落在她臉上，沒有立刻接話。那一瞬間，空氣彷彿凝住。

    賀錦書心裡一緊，趕緊低頭整理資料。

    可就在那時，賀錦書伸手去拿資料夾，指尖不小心擦過她的手背。那短暫的觸感，卻讓顧清岑整個人僵住。她抬頭的時候，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。

    時間彷彿靜止了幾秒。

    賀錦書率先移開手，語氣恢復平靜：「資料我整理一下，明天交給顧主管。」

    顧清岑輕聲「嗯」了一下，卻連聲音都顯得發飄。

    不知不覺，窗外開始飄起細雨。

    等她們走出書店時，天空已是一片淡霧。街上行人撐起傘，水珠在路燈下閃爍。賀錦書打開自己的傘，轉頭看她：「顧主管沒帶傘嗎？」

    顧清岑搖頭，語氣淡淡：「忘了帶。」

    賀錦書猶豫了一下，正要把傘遞過去，顧清岑卻開口：「一起撐吧。」

    她的聲音不高，卻不容拒絕。

    傘不大，兩人靠得很近。賀錦書能感覺到她的肩膀輕輕碰著自己，能聞到那股淡淡的木質香氣。

    雨滴打在傘邊的節奏柔和，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溫度。

    顧清岑偶爾會低頭，側臉就在她耳邊，呼吸輕得像掠過皮膚。

    那段從書店到捷運口的短短路程，卻讓賀錦書覺得心跳從未這麼快過。

    走到站口時，顧清岑忽然開口：「下次有空，妳想去哪？」

    賀錦書愣住：「顧主管也會問這種問題？」

    顧清岑唇角微微一彎，語氣裡帶著難得的溫柔：「有時候，也想聽聽妳的答案。」

    賀錦書怔怔地看著她，一時忘了回話。直到電車進站的風從地下吹上來，她才發現顧清岑已轉身離開。

    她站在雨裡，看著那道風衣的背影漸漸被人群淹沒，胸口卻還跳得厲害。

    回到家後，她坐在窗邊，看著還沒停的雨。桌上放著那本合作資料，但她一頁也沒翻。

    筆記本攤開，她在頁角寫下幾個字——

    「有時候，也想聽聽妳的答案。」

    她看著那句話，忍不住微笑。